肠子
但他竟然还真考上大学了。 开学前一天晚上他哭的像两眼尿频尿不尽,我被他糊在身上的眼泪弄得心烦,但想着兴许这也是两人见的最后一面,于是强行忍住。 在我心里,李春要离开我这件事是理所当然的。 我生活的地方没有他的立足之处,他将要去的地方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然而这么多年李春脑子里是真进了不少水。 此刻他拉开门头破血流的出现在我面前,眼泪和鼻涕混了一脸,嘴里含糊的不知道咕哝些什么。这副模样我太熟悉了,躺在泥地里的,倒在街上的,在婊子床上抽抽过去的,我见过。 嘴角的笑意渐渐平了,我眉目低垂地看他,不知为何又想起那个女人的脸。 我不常做梦,所以也很多年不再见那张脸。 她鲜活的沾着血,眼里带着我不明白从何而起的恨。 李春抬起头,也鲜活的沾着血,眼里带着我不想知道因何而起的泪,我不爱看见他这副模样,左右两个嘴巴,打的他又低下头去,穿着布艺拖鞋的脚踩在李春肩膀上,帮他彻底成条虫的模样。 也许,我是说也许。 在一些穷极无聊的日子里,在一些半梦半醒的一瞬,我也曾有几秒钟设想李春以后会是什么样。 通常没有结果,人没有办法假设一些没见过的东西。 可是那时候我想他会生活在一个和边陲完全不同的城市。 那时候我想有一天他不会再想起这里老旧的街道和阳光下二指厚的尘土。 可是春儿啊,多贱呢? 你比我刚养你那年的岁数都要大了,为什么在我面前你还是佝偻得没有我腿高?